从广义说,张桂铭先生的中国画是沿传统一路走过来的。或许,他当下中国画的理念,图式和视觉是通往现代的一个过程,而恰恰这一过程和传统有着联系,又或展示了一个全新的审美,一个现代的样式。
张桂铭先生笔下的花鸟,诸如石榴、葫芦、牵牛、芙蓉等,或是蜿蜒连绵的一段山水,和典雅婉约的人体等,都能让你感到传统的存在。所有这些作品中对线的运用,足以说明他对传统的理解和传承。“六法”中的骨法用笔是笔墨重要的组成部分,所谓的“骨法”,那就是“线”。哪怕是一条看似绵软的“线”,在用笔时,也必须要找到绵里藏“骨”的感觉。我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,他创作的《八大山人》、《齐白石》等人物画,画中那些洒脱的,逸笔草草的并藏有“骨感”的线条,构成了属于他自己的,有着独特思维和视觉审美形式,也就是具有个性的标志性图式。串成这个图式的核心,也在于“线条”,这个“线条”或许就是传统意义上的用笔;或许又是枯、湿、浓、淡的勾勒,这个“线条”在某种意义上说,就是传统。
张桂铭先生中国画的色彩亦颇具有鲜明的个人特点。你可以看到他画中的绿的、红的、黄的,甚至还有不少灰色,所有这些颜色都镶嵌在他那线条之中,从而构成自我的绘画语言。中国从一开始,就是从主观入手的。换句话说,中国画是“心画”,而色彩亦可由心主观臆造。如果要把这色彩接到传统的管道上,似乎还找不到有力的证据,但从另外一个意义上阐述,就会理解,中国画的色彩是可以这样处理的,也就是说,这是另外一个意义的传统。你也许见过杨柳青、桃花坞的木板年画,见过用木板年画形式印制的《门神》,《年年有余》等;你也许去过敦煌,看到过那里的壁画,去过云南、贵州,看到过少数民族的满是图案的服装,这一切好像都和张桂铭画中的色彩有一定联系。杨柳青、桃花坞的红、绿、黄等色彩的铺敷,这种反差、对比的节奏都悄然地演绎到了张桂铭先生的花、果之中。敦煌壁画的经过风化了的灰色,都被协调地处理在他的画中,还有服装上的民族图案,也都成了张桂铭先生的借鉴对象。我一向以为,中国画的传统包括着中国的文学,画像砖、砖雕、木雕、服饰等民间艺术,当然还有壁画、木板年画等。由这个观点想去,从这个意义出发,张桂铭画中的色彩,无疑是从传统走来的了。如果我们再拓展去西方探寻,张桂铭的色彩又具备了装饰的表现意味。如果再进一步把它搁在现代意义上考量,我们可以体会到中、西融合后产生的张力和精神。
或许,有许多操弄了一辈子笔墨的人,还没有在真正意义上认识中国画传统。或许,他们认为中国画只是传统概念的模式,而传统也就是那些一成不变的图像、线条、皴法、点厾等等,今天,无论是图像、章法、线条、色彩等等,张桂铭的中国画颠覆了狭隘的传统传承。
张桂铭的中国画是从传统走向现代的。从传统走向现代,是历史的延续,也是形式的拓展和繁衍。当下所有的艺术,是时代产物,也是一代一代艺术家不断的创造。一代人构筑了一代人的审美,一段段审美连结着历史和发展了历史。
黄阿忠